最近在读《丝路沧桑》,文章中提到一张羊皮卷,它发现于开罗埃兹拉犹太教堂(BenEzraSynagogue)的储藏室;羊皮卷被涂了又写,它的底层,是《圣经》最古老的叙利亚版本之一。在这个昏暗的阁楼似的储藏室里,还发现了30多万件文献碎片,从圣经、账本、法律文书,到书信、笔记、诗歌,记录语言包括希伯来文、阿拉伯文、希腊文、拉丁文等,这里被命名为“开罗藏经房”(CairoGeniza)。
在查阅书籍资料时,心中有个念头:开罗藏经房与敦煌藏经洞,虽然相隔遥远,同为“神圣弃物”,被藏匿了千年,却先后安静地甦醒;洞察历史,它们之间会不会有一丝一缕的关联?
我知道,这也许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。
开罗藏经房(CairoGeniza)“Geniza”这是一个几乎不可翻译的希伯来术语,它起源于波斯语,意思是“囤积”或“隐藏的宝藏”。在犹太法典中,整个词根的用法更为常见,也更为特殊,暗示着“隐藏”或“储存”的概念;用实用的翻译,可大致理解为“储存所”,一种毗邻犹太教会或犹太墓地储藏希伯来文书籍或文件的储藏室。根据犹太法规定,不能乱扔正式书写有上帝名字的纸张,所以这些宗教手稿一旦不适合使用都要被烧掉或藏匿起来。从某种意义上,Geniza也预示了这些古老的残片文献,就像人一样,是有生命的东西,拥有一种神圣的元素。历史总是惊人的巧合。在同为干燥气候的敦煌,一名道士不经意的举动,打开了藏经洞的神秘之门。关于这些经书、绢画、法器等是如何进入藏经洞并被封闭,至今仍是扑朔迷离的历史悬案。个人看来,在避难说、书库改造说、三界寺藏经说、末法思想说等学者的研究观点中,如果借用Geniza这个词引申来看,废弃说与瘗埋说的“结合”可能更接近藏经洞的封闭之谜——“因此,当它们‘死去’,或变得疲惫不堪时,它们必须受到尊重,还有保护,不受亵渎。在那里,任何损坏的或被认为是神圣的文本都会被仪式性地埋葬,这样,神圣性就得以保留,危险的思想就不会传播,尽管把这些经文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是一个临时的解决办法。”埃兹拉犹太教堂(BenEzraSynagogue)开罗藏经房(CairoGeniza)在中世纪的全盛时期,穆斯林帝国的中心开罗聚居着大量犹太居民,这里也是整个北非、中东乃至远至印度的犹太人的商业中心;与此同时,这里也包容了该地区所能提供的所有种族、阶级、职业和宗教信仰。他们将所有写有上帝之名的文件保存在埃兹拉犹太教堂(BenEzraSynagogue)的储藏室中。多亏了当地的气候,还有各种各样的传说,说有一条毒蛇守卫着入口,如果有人敢破坏入内,就会受到诅咒。从10-19世纪的各种各样的文件,随意堆在一起纸和羊皮卷,就这样沉睡在犹太教堂女区的一堵墙后面。直到年12月,一位犹太学者SolomonSchechter爬上一架摇摇晃晃的梯子,向世界打开了这个“完整的文明”。Talmud学者SolomonSchechter
Schechter出生在罗马尼亚,年来到剑桥大学。他的好友,《金枝》的作者JamesFrazer对他的评价是,“智力超群,学识渊博,甚至对每一项崇高的事业都充满热情。”当Schechter很偶然地读到公元前2世纪那七句残缺不全的诗句《BenSira智训》,这位狂热的犹太人便开始秘密策划随后那场印度安那·琼斯式的埃及远征。
正是这份在友人餐厅里找到的TheBenSirapage,让Schechter决定前往埃及
据说Schechter后来是戴着防毒面具阅读开罗藏经屋里的这些碎片,因为发霉和潮湿的气味,这里更像一个“垃圾摊子”——“几个世纪以来,墙壁和天花板上的灰浆一直在它们身上翻滚,沙漠的尘土留在它们的皱纹里,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水把它们浇透了,它们互相挤压、互相伤害。”为了探究这些神圣的弃物,Schechter付出了巨大的代价,几个世纪的灰尘几乎让他窒息和失明。
不论这个屋子有多么不讨人喜欢,但却是真正展开了一种庄严和神圣的气场。Schechter在这里发现了19万份皮纸、碎布纸还有卷轴,大部分是中产阶级犹太社区的废弃文书——圣经和魔法符咒、信件和诗歌、遗嘱和婚约、提货单和离婚令状、合同和租约、祈祷文、药方、法庭证词等等;他不是第一个被吸引到开罗藏经房的人,但他拯救了这些历史的碎片。
一份写于年的法律文件
采用希伯来语和阿拉姆语,用红墨水在书页顶部做装饰
开罗藏经房Vs敦煌藏经洞,时空相遇看到Schechter在一堆残片中阅读的照片,令人想起法国学者伯希和在敦煌藏经洞的留影(下图)。虽然到访的初衷和手法不同,但毋庸置疑的是他们都具有广阔的历史视野。几个世纪以来,无论在开罗,还是在敦煌,一个无意识的“档案馆”被累积起来,保持这种隐藏的做法,使未来的“揭示”成为可能。有意思的是,这两个中古时代的文化遗存所藏文本涉及的年代跨度相近,且都不局限于宗教题材,它们讲述的是很多人的故事,同时它们也复原了最真实的历史维度。
◇一首爱情诗《秦妇吟》在开罗藏经房的文本碎片里,发现了一份11世纪的希伯来语诗歌。这是一位西班牙诗人、犹太社区的领袖与妻子之间回信往来留下的,而他妻子的诗,也是唯一为人所知的中世纪希伯来女性诗歌。
这对夫妇是在困难的情况下极不情愿地分手,诗中充满了辛酸——
Willherlovememberhisgracefuldoeheronlysoninherarmsasheparted?Onherlefthandheplacedaringfromhisright,onhiswristsheplacedherbracelet.Asakeepsakeshetookhismantlefromhim,andheinturntookhersfromher.Wouldhesettle,now,inthelandofSpain,ifitsprincegavehimhalfhiskingdom?IbnLabrā?’ssponse:Weyouseekingthedayofmydeathwhenyouwrote:‘Haveyoubetrayedandabandonedyourvows?’CouldIbetrayawomansowisegivenbygodasthebrideofmyyouth?HadmyhearteverthoughttoleaveyouIwouldhavetornitintopieces.Forthosewhobetraytheirbeloved